朱振武是迄今為止丹·布朗所有作品的主要譯者,從《達·芬奇密碼》直到最新的《騙局》,以及將要出版的《丹·布朗傳》。這位美國小說家大紅大紫的奧妙何在?朱振武的解釋是——
得天獨厚的家庭因素,丹·布朗一點沒有浪費。
丹·布朗的感覺難能可貴,而且他重視實地取證,做事不言放棄,力求完美。
丹·布朗既滿足了人們的閱讀快感,又調(diào)動了人們的智力,成為消除“高雅藝術”與“通俗藝術”對立的典范。
■《達·芬奇密碼》真是一本該死的書——拿起它我就再也放不下
“拿到《達·芬奇密碼》那天,我是從早上開始看的,結果一看就是一整天,我要一口氣把它讀完,不想干什么別的了,吃飯都這樣的……”朱振武回憶當初看《達·芬奇密碼》時的情形,很形象地比劃起來:歪著頭,一邊眼睛盯著書,一邊看也不看地往嘴里劃拉飯!安皇且驗楣ぷ餍枰,是被它吸引住了,就像小時候讀喜歡看的書似的。我這四十多歲的人,已經(jīng)有多少年不這么看書了,特別是作為一個大學教授,閱讀已經(jīng)過于理性化了。這一次卻埋進去了,自己完全融到書里去了,看得津津有味!
那是2003年的事了,從這一刻開始,朱振武和丹·布朗結緣。幾年下來,他主譯了丹·布朗的《達·芬奇密碼》、《數(shù)字城堡》、《天使與魔鬼》、《騙局》四部小說,以及相關的《破解〈達·芬奇密碼〉》等書,最近翻譯的丹·布朗的同鄉(xiāng)作家莉薩·羅格克寫的《丹·布朗傳》,大概再過半個月也要問世了。在中文世界猶如熱帶氣旋般的“丹·布朗熱”里,安坐臺風眼處的他,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朱振武是上海大學外語學院英語系的教授,研究方向是英美小說美學。最早他是在亞馬遜網(wǎng)站上看到《達·芬奇密碼》的介紹。他說他有這么個習慣,常到亞馬遜這類網(wǎng)上看看,“它對最新的書都有介紹,這方面很權威!薄傲硗庖步(jīng)常看紐約的圖書排行榜,還有美國每年的國家圖書獎等各大獎項出來,都肯定會關注。因為我年齡還不算大,應該跟上這些新的變化。不是說搞研究就是只關注純經(jīng)典的東西,或者說純粹的所謂的嚴肅的作品!
“在亞馬遜網(wǎng)站突然看到《達·芬奇密碼》的介紹,只有幾頁的小說梗概,也提到作者以前的情況。丹·布朗以前的《數(shù)字城堡》我注意過,但沒有詳細地看過,知道在電子版的排行榜上排過第一,可電子版我們進不去,看不見!
“網(wǎng)上這個梗概看上去就很吸引人。給出版社推薦《達·芬奇密碼》時我說這本書非常好,可讀性特別強,賣個五萬六萬是輕松的事情!彪S后有關的人迅速把書快遞過來,就出現(xiàn)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,朱振武借用一位美國作家評價丹·布朗另一本書的話來表達他相同的感受:真是一本該死的書——拿起這本書我就再也放不下,不把這本書讀完我就什么事也做不成。
因為拿到中文簡體字版權的時候還比較早,《達·芬奇密碼》在美國尚未像后來那樣大紅大紫,據(jù)說版權引進費只有幾千美元,后來它在排行榜上高踞不下,“洛陽紙貴”,版權費也水漲船高,幾個月之后,中文繁體字的版權就不是這樣的價格了。朱振武的判斷不錯,他用了四個多月翻譯這本書,又修改一個多月后,這本書首印三萬,一個月里就7次印刷,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第29次印刷了。
■中國和丹·布朗類似的作家,或許是《鏡花緣》的作者李汝珍
就像朱振武翻譯這幾部書的順序一樣,在美國,《達·芬奇密碼》2003年出版,逐步升溫,最終達到炙手可熱的地步之后,人們回過頭去再看丹·布朗的前幾部作品——1996年出版的《數(shù)字城堡》、隨后出版的《天使與魔鬼》、2001年出版的《騙局》,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它們都極具可讀性,這三部書全部進入2004年美國圖書年度銷量排行榜前十名。
“都說《達·芬奇密碼》出來之后丹·布朗才被出版社認可,其實不是這樣!敝煺裎淞碛姓f法,他說前三本書出來,雖然在市場上沒能大紅大紫,每本書就賣數(shù)千冊,但出版社看準丹·布朗的潛質(zhì),認定他行,寫的書就是好看,于是出版社預付40萬美金,讓他寫下一本書,可以說《達·芬奇密碼》成功并不是那么意外。
“其實更有眼光的是布萊斯”,朱振武談起丹·布朗的情況相當熟諳。他說,丹·布朗是學文學的,曾做過英語教師,但在他年紀不大的時候,一直想做創(chuàng)作型的搖滾歌手,就是在那個寫歌、唱歌的階段結識了他妻子布萊斯。布萊斯比他大十幾歲,當時在美國音樂學會里當一個主管,她非常欣賞他,幫助他完成了兩張專輯。兩人做了好幾年努力,感覺當搖滾歌手難成大器,要朝其他方向轉向,布萊斯還是非常相信他能成。1994年兩人在塔希提島度假時,偶然看到謝爾頓的《末日追殺》,丹·布朗大學時看的基本都是經(jīng)典著作,幾乎沒讀過幾本當代小說,看了這本暢銷書就說:這樣的書我也能寫。此后他就寫出了《數(shù)字城堡》。
“看丹·布朗的這些小說,你會好奇他哪來這么多知識,而且信息那么準確,特別是最新的,甚至有些科學家都不知道的前沿新知哪兒來的呢?而且他能夠在小說里把科學實證和文學想象結合得天衣無縫,讓人覺得很可信,是很難得的。”朱振武分析,丹·布朗出生于一個美國中產(chǎn)階級家庭,父親是曾獲美國總統(tǒng)獎的知名數(shù)學教授,母親是職業(yè)宗教音樂家,“科學、藝術與宗教”的家學對他的影響在作品中留下了痕跡。他本人對破譯密碼及秘密組織等興趣濃厚,早年曾在西班牙學過藝術史,妻子又是一位藝術史學家。這些得天獨厚的因素可以說是一點沒有浪費地體現(xiàn)在四部作品中。
“此外,西方許多作家喜歡把知識融在作品里,他們習慣坐在圖書館里寫作。中國作家多是坐在書齋里寫個人的體驗,是自省型寫作。魯迅曾說清代小說《鏡花緣》的作者李汝珍是‘以小說見才學者’!剁R花緣》這樣的小說在中國比較少,李汝珍確實博學多才,小說涉及醫(yī)學、音韻學、詩學及諸般雜藝,你會感嘆這個作者怎么這么有學問?但《鏡花緣》只有知識分子才能看,普通讀者還真看不好這本書。丹·布朗的小說知識含量高,是因為他下了大工夫,每部書的前面他都有一個長長的感謝名單,都是幫他查找專業(yè)資料的圖書館人員。他自己還要做很多實地研究,他稱之為‘取證’的工作,比如為了寫《達·芬奇密碼》,他在歐洲,特別是在巴黎盧浮宮,下了很大的研究工夫!
■樹大招風,有許多作家就是找個機會炒一炒,告得贏告不贏其實倒不是目的
針對前不久有人傳言《達·芬奇密碼》其實是丹·布朗的妻子捉刀寫的,朱振武的判斷是:這個猜測缺乏依據(jù)。他認為丹·布朗因為曾是大學老師,教英語寫作、文學,所以語言非常規(guī)范,幾部小說文體風格一以貫之,翻譯的時候也能夠感覺得出來,這不是別人能替代的。而布萊斯沒有搞創(chuàng)作的背景,而且他們以前寫的幾部東西,包括“女人應該躲避的187種男人”這種書,布萊斯主要做后期的推廣宣傳工作。但布萊斯顯然非常有靈氣,他們一同去巴黎去羅馬取證,布萊斯像高參一樣,隨時提供意見,丹·布朗的成功絕對離不開妻子,他一再說“我的靈感源泉,其中之一來自我妻子”。
至于正在法律過程中的《圣杯圣血》的作者起訴丹·布朗抄襲案,也看過這本書的朱振武看法是:案件中說到峋山隱修會,說到耶穌有妻子并有后嗣,妻子就是抹大拉的瑪麗亞,以前還有很多典籍也都說到了。文學創(chuàng)作借鑒了哪些文獻,從哪句話產(chǎn)生了靈感,這算不上抄襲!皹浯笳酗L,有許多作家就是找個機會炒一炒。現(xiàn)在大約有十多個作者告他吧,告得贏告不贏其實倒不是目的。開玩笑不是說要成為名人必須‘有人告你,有人罵你,還得有緋聞嗎’?”
朱振武顯然是站在丹·布朗一邊,激賞溢于言表:“他的感覺難能可貴,加上他做事不言放棄,力求完美,所以寫出的東西可以左右逢源。他說自己最善于使用的就是刪除鍵了,比如《達·芬奇密碼》的草稿寫了1000多頁,最后刪到了300來頁,很緊張,沒有一點冗贅!
在翻譯過的丹·布朗的書中,朱振武宣稱《天使與魔鬼》是他自己最喜歡的一部,除了“大家都喜歡《達·芬奇密碼》,好像是把《天使與魔鬼》冷落了”這個原因,還因為他覺得后者有很深文化含量。第二個,《天使與魔鬼》無論從內(nèi)涵上還是可讀性上絕對不遜于《達·芬奇密碼》。逐一消解了人性與神性、善與惡、科學與宗教這些在傳統(tǒng)價值體系中處于二元對立的中心概念。
“現(xiàn)在人們又想讀有閱讀快感的,又覺得純粹感官刺激的書太廉價。丹·布朗的書滿足了人們的兩種需求,既體驗緊張、刺激、神秘及甜蜜的閱讀快感,同時文化含量和智力方面都動員起來了。在緊張的情節(jié)中往往還穿插著對哲學、史學、倫理道德的思考,對現(xiàn)實世界所產(chǎn)生的人文焦慮。成為消除了‘高雅藝術’與‘通俗藝術’的對立的典范!
“文學,特別是純文學越來越邊緣化,這個也是公認的。純敘述的東西已經(jīng)被電視、網(wǎng)絡取代了,至少已經(jīng)被擠壓了,而丹·布朗讓人們對小說這一久已低迷的文學樣式刮目相看。我看《達·芬奇密碼》,不是把它當作一個嚴肅文學去看待,也不是當通俗文學去看待,為什么?我們離它太近,要拉開一段距離再去說話。現(xiàn)在我就給它定位成‘文化懸疑小說’,而沒有說這是通俗小說什么的。其實許多通俗小說實際已經(jīng)轉化為經(jīng)典了,像愛倫·坡的東西,我們很難說它是通俗小說了,許多的文學現(xiàn)象都滲透了他的東西,甚至當下流行的文化里面,上海的什么愛倫坡公寓,坡牌鼠標,等等等等,他滲透在雅俗兩個領域;蛘哒f滲透在人們的文化深層里!
■有時候我都傻了,每個字你都看得懂,但拿出來的東西就是不地道
“一將功成萬骨枯,一書譯罷滿頭禿!边@是朱振武在《騙局》的序言里提及的,在另一個場合,總結他翻譯丹·布朗作品的經(jīng)歷,他說過:“譯好一部‘密碼’掉了多少頭發(fā),譯罷一部‘城堡’少睡多少好覺,譯就一部‘破解’累得差點吐血,譯好一部‘魔鬼’平添多少皺紋。”
采訪朱振武時,他談起來最有興致的話題就是翻譯問題。他說:“以前翻譯過那么多書,翻譯的時
候我很少出門,都是坐在書桌這兒譯,家里的詞典加電腦,問題基本都能解決了。但是翻譯丹·布朗的小說卻是never before(前所未有)!
談話時朱振武一直沒有中文里夾雜英文詞的毛病,只有說到這句話才一邊笑著一邊加重語氣強調(diào)說:“涉及到那么多學科,而且都涉及到比較深的東西,非常專業(yè),術語之多、之專、之新、之難都是文學翻譯中比較少見的。比如《騙局》涉及到的學科,如果統(tǒng)計的話,大的學科10個都不止,天體物理學、古生物學、海洋學、冰川學、隕石學、天文學、地質(zhì)學、氣象學、航天科學、軍事科學等等,這些東西把我搞得很暈,因為很多專業(yè)的詞語是伏筆,起著很關鍵的作用,那我一定要把這個查得非常準!
《天使與魔鬼》中文版171頁,丹·布朗假托彌爾頓寫了一首詩,我查過彌爾頓沒寫過這首詩!澳銖纳5俚耐邻Ee步,那里有個魔鬼之窟,穿越古代的羅馬之城,揭開了神秘的元素!遍_頭我并不是這么翻,等往后看,發(fā)現(xiàn)每句話必須拆開來看,而且每個詞都有所指,因為每個詞在下面情節(jié)里都有用途,就來回返工,看在多少頁后的情節(jié)里它還可不可以用。最后才定下來。這是個很繁瑣的工作。
“有時候我都傻了,每個字你都看得懂,但拿出來的東西就是不地道,自己都知道不地道,那么好,就要找各方面的專業(yè)人士看。比如翻譯《數(shù)字城堡》時,遠誠友加死了,說到死因,那個詞我查了不同的幾本大詞典,解釋是不一樣的,可我不能解釋性地翻譯,得要一個準確的醫(yī)學名詞。后來我打電話給瑞金醫(yī)院的一個主治醫(yī)師,他告訴我這個只能叫‘心臟二尖瓣缺損’。這樣的情況特別多。要找各方面的專業(yè)人士!
我屋里的字典100多本,但遠遠不夠用,翻譯中的很多時間,特別是初期工作,是在圖書館里做的,那里工具書分得很細的,我就做一個單,去查,之后再找專業(yè)人士看。
“我最近在《中國翻譯》上發(fā)表一篇論文,題目就叫《相似性:文學翻譯的審美指揮》,副題:從丹·布朗小說的翻譯實踐看美學理念與翻譯思維的互動。怎樣才能譯好,從術語上來說,要歸化,要本土化,還要異化,陌生化要保存好,要把這兩個的平衡掌握好是非常非常困難的。一定要本土化,否則你的目標語讀者不能接受,沒法讀。歸化得過了也不行,像五四之后許多先生搞的翻譯,比如林琴南不懂外語也翻譯了170多部小說,他有一個得力助手,口頭給他譯,他就用非常典雅的文言寫下來。還有嚴復翻譯《天演論》,也提出了信達雅的標準,那些譯文是很好的,現(xiàn)在我們讀起來還覺得余香滿口,但就是歸化得過頭了,怎么看都是中國人寫的,不是外國人寫的。等于我們改寫了,我認為這不叫翻譯,叫編譯、改譯。翻譯家有時候太低地估計了讀者的閱讀能力和接受能力,把讀者當傻瓜,就怕你讀不懂,解釋性翻譯,破壞了原文字里行間的那種美、那種意境,那還是文學作品嗎?”
對于去年年底前發(fā)端于網(wǎng)絡的那場對于朱振武翻譯差錯的詬病,他一笑置之!疤翦e,避免不了。書賣到一百幾十萬冊,讀者有千萬,對一些具體詞句該怎么翻譯,想法不會全和你一樣,被發(fā)現(xiàn)這兒那兒不地道,百密一疏也正常的;而有些是熟人給你挑錯,可能有一點別的意思。我知道;有的是炒作,在網(wǎng)上一炒,恐怕出版社開心死了。有人惡意中傷幾句,攻擊幾句,這都是雕蟲小技,無傷大雅!
“網(wǎng)上有人說他20天翻譯20幾萬字,說實在的我是自嘆弗如,我打字也打不出來這么多?催@些只是感覺比較可笑,倒也不覺得可恨,蠻好玩的。”
“《圈套》最終改名《騙局》出版是因為有人冒名翻譯,翻得一塌糊涂。寫著朱振武譯的,連序都寫的朱振武的,把我糟蹋了,有人罵我,你干嗎呢?因為作者譯者出版社都冒名,這本假書也賣了不少。后來我沒辦法,改成《騙局》了!彼f給我看這本假書,“這種趣聞多了!
“其實我的主業(yè)不是翻譯,我是搞文學研究的,但外國文學研究其中一定要有一塊是翻譯,為什么?要把我覺得好的東西譯介給漢語讀者,這是你應該做的工作,或者說這樣的工作總要有人去做。那么多讀者在讀,我覺得我做的工作有意義。說實在的,作為大學教授,做的工作假如都是那種非常學院派的,或者寫那些除了編輯看別人都不看的文章,這樣我覺得意義也不大。這不是當下人們所應該看到的現(xiàn)代的教授形象。教授的價值應該體現(xiàn)在所做的工作是橋梁,使更多的人受益。文學作品讀者面非常寬,我覺得這樣你的價值能夠體現(xiàn)出一點來。不要去想丹·布朗去年全美作家收入排行第三位,7000多萬,有那么多人讀這幾本書,它畢竟是經(jīng)我之手才轉換成漢語。每當有人告訴我是一宿沒睡覺看完的,我就感覺到這個工作是做成功了!
■采訪手記
朱老師的“雜貨鋪”
朱振武的書房,真?zhèn)是“中學為體,西學為用”。除了堆在矮幾上,他編譯的教材和學術著作專業(yè)指向明顯,墻上僅有的裝飾是兩幅書法卷軸,書柜旁緊挨中式角幾垂掛著一柄拂塵,書柜里文言典籍也不少?催@些,不大像一個西方文學博士后的書房。
更特別的是,他掌心捧一把小巧的紫砂茶壺,不時舉到嘴邊,就那么對著嘴悠然自得地抿上一口。他這個人感覺也像擎壺喝水這件事似的,輕松,率性,自得其樂。哈哈哈地笑著說一些爭端的時候,不是表現(xiàn)出不以為意,而是真的不以為然。
據(jù)他講,作為教授,他工作量很大,每周要上的研究生課和本科生課,加起來16節(jié)。他帶的研究生是十六七個,本科生工作也很多,這兩年又忙于翻譯。
他一頭卷發(fā),并不少,只是略為有點發(fā)際線后退的跡象,“朋友打電話說看見你那句話了,‘一書譯罷滿頭禿’,很好玩。寫這話是開玩笑,但看出辛苦。我以前一頭大卷發(fā),現(xiàn)在頭發(fā)明顯的少了。我記得評教授答辯的時候,有一個老先生問我,他說你做了這么多的工作,我問一個和學術無關的問題,你的時間是怎么支配的?我說,說句最簡單的話,他們在那兒睡覺的時候,我在寫東西呢,在用功呢。我睡得少!
剛剛說完兩句正話,他又馬上消解掉:“可能我的睡眠從小就偏少,人家午睡,我一點不困,就不懂干嗎要睡覺啊,沒辦法我只能看書。我要是10點睡,凌晨4點就醒了,那我不如晚點睡,正常起。我倒沒有硬克制自己不睡覺!
朱振武是東北人,生于1963年,大學讀英語系,畢業(yè)后教了兩年書,之后經(jīng)商,“建材什么的都很熟,雖然當時掙的不是什么大錢,但賺錢賺得很容易,鉆進錢眼去了好像又很無聊,咱們不是屬于這種類型的人?佳邪。在上海讀研究生,三年后工作,工作之后再讀博士,讀英美文學,畢業(yè)之后,讀博士后,中間到美國一年。回來之后當教授,就在這個領域定下來了!彼f起自己的履歷,所有的波瀾就歸結為這么干巴巴的幾根線條。
“我上課屬于比較享受型的,尤其在和學生交流時。我講的課,他們覺得涉及到很多東西,可能這個線索一講不知跑到哪兒去,可能很遠。我就像一個雜貨鋪子一樣,從小特別喜歡看書,很小就讀《三國演義》、《水滸》、《西游記》,包括《紅樓夢》都讀過,后來看浩然的,還有些并不是很好很有名的書,我都看得愛不釋手,就是有看書的癮。我爸爸不讓我看到太晚,我經(jīng)常是把燈泡放在被窩里,這樣另一個房間看不見我窗子亮,偷偷地一看就看一宿。怎么看眼睛倒是也不近視,很怪。當時就想我以后一定當個作家,寫書。當時賣弄一下文筆,得個小獎項,有時候還用文言寫點東西,人家結婚我謅謅古體詩,玩一玩。到現(xiàn)在還有這個雅興,但一直沒有真正走上創(chuàng)作之路。到現(xiàn)在創(chuàng)作的心還沒死,不定哪天去創(chuàng)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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